遼東地區有戶姓呂的人家,呂家有兩個兒子,老大叫呂萬财,老二叫呂萬德,二人僅相差兩歲,隻可惜家境貧寒,如今隻能供一個人讀書,這可愁壞了呂父呂母。
弟弟呂萬德見父母左右為難,他便趁一家人都在場的時候說道:“母親,兒子從小就喜歡放牛采藥,這書我是實在讀不進去,就讓哥哥自己上學吧,我在家還能幫家裡做些事情,若是哥哥有朝一日金榜題名,記得善待父母,拉我一把就好。”
呂父低着頭不語,呂母含着淚點了點頭,從此本是同根生,注定了命運截然不同,大哥呂萬财也是不負衆望,最終金榜題名,留在了皇城。
人若是走運,攔都攔不住,黃丞相見呂萬财長相英俊,頭腦靈活,今後定大有作為,于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黃飛燕嫁給了他。
一年後呂萬财蓋了一座自己的宅院,看着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好,心中難免有些飄飄然,他請來四方賓朋歡聚一堂,大擺宴席款待各位,唯獨沒有請鄉下的父母與弟弟呂萬德。
“娘,如今哥哥在京城一定風光得很,你二老有時間就去住住吧。”呂萬德提議。
“老頭子,咱二兒子說得在理,咱倆去一趟,在和老大說一聲他弟弟的事,當初不是老二退了學堂,萬财哪能有今天,他給弟弟蓋個房子,娶個媳婦那是應該的。”
“母親,你隻管與父親去遊玩就好,我的事不用您二老操心,我天天放牛采藥挺好的,等我攢下錢了,過些年兒子自己蓋房娶妻,不要麻煩大哥。”
老兩口開開心心地趕往京城,走的時候呂萬德還給母親帶了些山貨,有山參還有各種野味,畢竟第一次見兒媳,總不能空手去,雖然沒有珍貴的物品,可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呂老兩口長途跋涉來到大兒子府上,還沒進門二老樂的是牙花子都漏出來了,不停地誇贊呂萬财:“老頭子,咱家主墳冒青煙了,你看這大宅院,做夢我都不敢想,大蛋(呂萬彩的小名)真是出息了!”
“老婆子,你看!雖然我不識字,但這門上的呂字我可認識,另一個字叫啥我就不知道了。”呂老漢指着呂府兩個字說道。
此時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見二老在那裡嘀咕着什麼,便問道:“讨飯的,别在這裡礙眼,這是呂府,你們二人在這裡影響不好,快……快走。”
“你這人怎能這樣說話,我是來找我兒子大蛋的。”呂老漢說道。
“哈哈哈……大蛋?大蛋倒是沒有,鳥屎倒是一地。”中年男人笑了起來。
“是誰在喧嘩,劉管家你笑什麼?”人雖然未到,但聽聲音劉管家知道是自家的呂老爺來了。
“老爺,你不用出來了,是一對老乞丐,說是找大蛋,哈哈哈……我正告訴他們,大蛋沒有,鳥屎一窩,哈哈哈……”劉管家實在忍不住,不停地發笑。
“放肆!我就是大蛋,這是我打娘胎裡的乳名,是哪個狂徒直呼我乳名。”呂萬财走了出來,劉管家瞬間臉色大變,知道自己的嘴惹了禍。
“爹娘,哎呀!你二老怎麼來了,快進來吧!劉管家趕快安排一個住處,趁夫人還沒起床,快給二老準備衣服換上,快……”
猶如救火之速,兩個老人被帶到了一間偏僻的房間,劉管家心領神會,自然明白自家老爺的意思,很快就給二老置辦了衣物。
“大蛋啊,别浪費銀子了,我和你爹穿原來的衣服挺好的,這得花多少銀子!”
“娘,你别一口一個大蛋大蛋的,讓兒子怎麼做人,誰讓你們來得啊?有時間我就回去看你了,這帶的都是些什麼,你們也不嫌累,這麼遠背來的?”
“萬财啊,你娘叫慣你的小名了,我讓她改,你爹我身子骨還算硬朗,背這些東西不算什麼,你看,這還有你小時候愛吃的豆子,回頭讓你娘給你炒熟吃。”
“我現在什麼都有,不缺這些東西,快放一邊去,别讓飛燕看到了,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瞧不上這些東西。”
“相公,你在和誰說話,什麼東西我瞧不起啊?”話聲剛落,一女子帶着一個丫鬟走進房中。
呂萬财見夫人走了進來,瞬間有些面紅耳赤說道:“夫人,我……我爹娘來了,拿了一些山野貨,他們明天就走。”
呂老夫妻瞬間明白了兒子的意思,這是嫌棄自己丢臉,但也不能為難兒子,連忙說道:“對對對!我倆明天就走。”
“相公,你是怎麼做兒子的,枉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公公婆婆請受兒媳一拜,一路上辛苦了,劉管家,快安排飯菜。”飛燕吩咐道。
“公公婆婆,我親自去給你二老安排住處,你二老先在此委屈一下。”說罷飛燕帶着丫鬟轉身離開。
“小姐,你看咱家姑爺,今天怪怪的,老爺來了他卻一點不高興,之前劉管家還罵了呂老夫人,說他們二人是乞丐。”飛燕的陪嫁丫鬟菊兒說道。
“菊兒,劉管家真的罵了老夫人?”
“是的小姐,千真萬确!”
“菊兒,一會劉管家安頓好飯菜,讓他去領五十大闆,以後讓他搽亮眼,不要狗眼看人低,今晚不許他吃飯。”
“是!小姐。”菊兒說道。
不一會的功夫一座豐盛的酒席就準備好了,劉管家也領了五十大闆,酒桌上呂萬财一直低着頭,并不樂呵,飛燕起身親自為呂老漢斟酒:“父親,到了自己家就多喝點,我還要感謝您二老千裡迢迢給我帶來那麼多好吃的,飛燕很喜歡。”
呂老夫妻終于露出了笑容,呂老太說道:“咱兒媳真俊俏,心又好,這是我呂家修來的福分啊!”
“娘啊!瞧你給我誇得,兒媳哪有那麼好,你老多住幾日,明日我讓燕兒回府把爹叫來,讓他老人家陪您二老聊聊天。”
“娘子,不可,嶽父大人日理萬機,還是不要勞煩。爹!你忘了嗎?你的病不能喝酒。”呂萬财看向父親,使了一個眼色。
呂老漢一時間手足無措,忙把酒杯放下說道:“飛燕啊,你瞧我,一高興都忘了,我确實不能喝酒。”
到了晚上,各自回房休息,呂老夫妻剛想睡下,呂萬财拎着一個布袋就進來了,他一把将布袋扔到了桌子上:“爹娘!這裡是銀子,回去蓋個房,給二蛋娶個媳婦,安安生生的在老家過日子,以後就不要來了。”
“大蛋啊……不是,萬财啊,娘是哪裡做得不好嗎?要不行我和你爹現在就走,可别耽誤了我大兒的前程。”
“什麼都知道,你們還來,這不是純心與我過不去嗎?”呂萬财摔門而出。
“老婆子,都怪我,當初……”
呂老漢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堵住了嘴,呵斥道:“隔牆有耳,不要亂說,現在我們就走,别讓兒子為難。”
“老太婆,那這些銀子還拿嗎?咱們的棺材本都給大蛋花了,二蛋還沒娶媳婦……”
“老頭子,當然拿着,咱們欠二兒子的太多了,若不是二蛋棄學,二蛋也會光宗耀祖的。”老夫妻倆起身離開來了呂府,趕回家中。
話分兩頭,呂萬德在家放牛采藥,雖然辛苦日子過得也算自在,想着母親在哥哥那裡過上了好日子,心裡很是自豪,常常與人誇獎哥哥。
一日呂萬德在澗水旁飲牛,隻見不遠處有人向他招手,他以為是有人落水急忙跑了過去,原來邱三捉到一隻碾盤大的烏龜,這邱三是呂萬德的好友,二人小時常在一起玩耍。
“萬德兄,你看,今日我砍柴感覺熱得很,于是我潛入水底,發現了這隻老龜在睡覺,我就悄悄地用繩子給他捆了,一會放在車上,晚上咱倆喝點龜湯,我是好久沒吃肉了,饞得很。”
“邱兄,這麼大的烏龜,你也敢吃,還是放了吧,你不是要吃肉嗎?俺娘不在家,一會你來我家,我請你吃牛肉喝燒酒怎樣,兄弟前兩天賣了點山貨,換了點銅錢,讓你管夠吃,咱就買牛家老店的牛肉可好?”
“好啊!那這個老龜怎麼辦?”邱三撓了撓頭問道。
“當然是咱哥倆再将他放回水中了。”二人擡着老龜,又将老龜放回水中,老龜回頭瞧了瞧,然後快速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一晃過了十日,呂老夫妻趕回家中,呂萬德忙問道:“娘,大哥現在怎麼樣?對你們還熱情嗎?”
“你大哥現在風光了,你的嫂子通情達理,人長得美還善良,萬财對我倆可好了,非讓我來多住幾日,娘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早早回來了,你看你大哥還托我給你拿回娶媳婦蓋房子的錢。”
“太好了,我就說哥哥對咱們一定熱情。”
咣當一聲,呂老漢摔門走了出去,呂萬德覺得父親有些不對勁,緊跟在其後問父親因為何事?
呂老漢将實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二兒子聽,呂萬德聽後氣不打一處來,沒想到哥哥變成這般模樣,他說道:“爹,明日我就騎馬趕往京城,把他拿的銀子歸還給他,咱們不稀罕,以後兒子我管你們,就當他這個沒良心的是撿的。”
第二日呂萬德騎着快馬趕往京城,路過澗水旁,見一位老者喚他過去,此人面生,但确是一臉慈祥,猶如仙翁一般,呂萬德下馬走了過去問道:“仙翁,您是叫我嗎?”
“是啊!小夥子你我有緣,這個盒子送給你。”仙翁把盒子交給了呂萬德,又與他耳語幾句,呂萬德謝過後騎上馬離去。
很快到了哥哥呂萬财府上,劉管家這次沒敢張狂,而是上前問道:“你找何人?”
“我找呂萬财,你讓他給我出來,就說他弟弟來了。”呂萬德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是二爺登門,快請進!”劉管家笑臉相迎,将呂萬德請進了府上。
“老爺去應酬了,晚些才會回來,我這就将夫人請來。”劉管家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就将飛燕請了過來。
“你是萬德吧?劉管家,快安排酒菜!”飛燕說道。
“嫂子,不必了,還要多謝您熱情款待我爹娘,他二老回家都和我說了,還有我哥哥攆走我爹娘之事不知嫂子知不知道?今日我将哥哥給的金銀還回,我這就告辭了,嫂子保重!”呂萬德起身離開。飛燕拗不過呂萬德,隻好放他離去。
呂萬财回到府上被飛燕教訓了一頓,呂萬财隻好用了緩兵之計,說忙完了這段時間,帶着夫人回趟老家,向父母請罪。
到了晚上劉管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出去瞧看了一下,并沒有人。一夜之間敲門聲不斷,可每每開門發現門外都是沒有人。
一連幾日,日日如此,把呂萬财折磨得夠嗆,可卻一點辦法沒有,劉管家也不是白吃飯的,他出了一個主意,說道:“呂老爺,黑風山有個道士,和我有些交情,咱們把他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
呂萬财自然同意,反正也沒有其它的辦法,很快道士被請了下來,道士叮囑道今晚無論出現什麼事,或者聽見什麼聲音,誰都不要出來。
呂萬财聽道士這樣一說,心裡有些沒底,難不成真的有妖魔鬼怪,呂萬财從小膽小心細,趴在被窩裡不敢出來,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相公!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做了虧心事,有一句話說得好,白日不做虧心事,晚上不怕鬼叫門,”飛燕說道。
“娘子,倒也不是,總覺得事有蹊跷,非人為啊!我們早些睡吧,明日看看道士怎麼說。”
呂萬财夫妻二人睡了過起,到了子時敲門聲再次響起,躲在門外的道士終于看清了真想,道士沒有繼續在門外守候,而是去了客棧,呂府的依然時不時的有敲門聲,但道長事先有叮囑,誰也不敢出來。
次日清晨道長就來到了呂萬财府上,他讓呂萬财想一想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呂萬财連連搖頭,道士見狀起身先行離開,隻留下一句話:“解鈴還須系鈴人,什麼時候你能想起,能悟到,這敲門聲就不會再有了。”
一日呂府來了一對老夫妻,說是要見呂萬财夫婦,不問不知道,這兩位老人居然自稱是呂萬财的父母。
呂萬财心想,這是見自己飛黃騰達了,不知道這一對老夫妻安的什麼心,呂萬财說道:“大膽,竟敢冒充我爹娘,你可知道我爹娘剛從我府上回家,難不成你覺得我呂萬财不認得爹娘嗎?”
“宏兒啊!我們才是你親生爹娘,你出生後體弱多病,一日你發熱不退,我以為你保不住了,咱家又不富裕,我和你爹隻好将你放到了樹叢中,恰巧過來一對夫妻,他們将你收留了,你不要記恨我倆,我們也是無奈之舉啊,你現在的爹娘并非你親生父母,我們才是啊!”
“一派胡言,什麼宏兒,我隻有一個名字,就是呂萬财。”
“你叫什麼名字都好,可你确實是我們的兒子,我是你的親娘,這個事情是改變不了的,你腰部有個紅色的胎記我說錯了嗎?你現在錦衣玉食的,你不能不管我們,當初如果不是我倆做的決定,你哪有今天?”
飛燕終于聽不下去了,說道:“你二老死了心吧,我夫妻二人是不會認你們的,當初抛棄子女,今日想漁翁得利,坐享其成,怎麼可能呢?劉管家把二位請出去。”
“二位,請吧!”劉管家冷漠的說道。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我要報官!”二位老人被趕了出去,在看呂萬财早已淚流滿面,飛燕不解的問道:“相公,你這是……是因為我将二人趕了出去嗎?”
“夫人啊!我呂萬财大逆不道啊,弟弟當時放棄學業,供我這個非親生子讀書,如今我發達了,卻忘記了恩情,快讓劉管家備馬,今日我要帶着夫人回老家探望母親,向他二老請罪。”
“相公能這樣想極好!”飛燕誇贊道。
“如今我呂萬财終于明白,那日日的敲門聲都是在提醒我是個不孝子,惹得鬼神衆怒!”
“哥哥!”呂萬德從門後走了出來,原來他已在門外站了多時,呂萬财說的話盡收耳中。
呂萬德終于說出夜晚敲門的秘密,原本他從家進京,隻打算把銀兩歸還就回家,誰知在澗水旁遇見了仙翁,這個仙翁不是别人,正是呂萬德曾經救下的千年老龜,老龜告訴他如果哥哥再這樣下去,以後必有牢獄之災,所以送給他一個盒子,盒子裡是千年龜血,隻要取出一些塗在門上,那些蝙蝠就會争搶吸食,故而大門咣咣作響,猶如敲門一般。
呂萬德不忍哥哥受牢獄之災,便沒有離去,每日往哥哥門中塗抹龜血,希望哥哥早日醒悟,沒想到一日被道士識破,一路跟随到客棧拆穿了呂萬德,呂萬德隻好實話實說,道士聽後第二日便點化了呂萬财幾句,直到今日呂萬财知道自己不是親生子,才徹底醒悟。
兄弟倆一同啟程帶着飛燕趕回了老家,呂萬财見到父母後淚流滿面,雙膝下跪望父母懲罰自己,呂老夫妻可舍不得懲罰兒子,老兩口高高興興的為孩子們安排飯菜。
後來呂萬财在老家給父母和弟弟蓋起了一個大宅子,從那以後媒婆踏破了門檻,都來為呂萬德說親,誰知呂萬德早已有了意中人,那就是放牛時總在河邊洗衣的梅姑,二人早已私定了終身。
家和萬事興,呂萬德娶了梅姑為妻,呂萬财也升了官,一家人和和氣氣,兄弟兩家常常往來走動,父母康健,真是羨煞旁人!
結語:老人們常說吃水不忘挖井人,更何況是有着養育之恩的父母,中華上下五千年,孝子當先。怎能飛黃騰達了就變了一個人,功成名就了不知回報,豈有這樣的道理?
世間上最偉大的愛即是母愛父愛,然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有些人是不配為人父人母的,這樣的下場就如呂萬财的親生父母一樣,想漁翁得利坐享其成,哪有這樣的好事?諸位,您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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