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離家三十多年?改革開放後,“闖廣東”成為新潮的詞語上世紀80年代末,父親在鄉中學做代課老師,母親帶着剛出生的我在老家種地,家裡收入不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而村裡不少年輕人開始離家去廣東闖蕩,敢闖的做了老闆,保守點的進廠打工,不管收入怎樣,每年過年回到老家時,都顯得十分體面他們穿着新潮的衣服,抽着高檔香煙,遇見鄉鄰不忘說說在外的新奇見聞,偶爾甩出一兩句蹩腳的粵語把旁人震得一愣一愣的在他們口中,廣東似乎遍地都是黃金,隻待有人去撿,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于父親離家三十多年?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改革開放後,“闖廣東”成為新潮的詞語。上世紀80年代末,父親在鄉中學做代課老師,母親帶着剛出生的我在老家種地,家裡收入不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而村裡不少年輕人開始離家去廣東闖蕩,敢闖的做了老闆,保守點的進廠打工,不管收入怎樣,每年過年回到老家時,都顯得十分體面。他們穿着新潮的衣服,抽着高檔香煙,遇見鄉鄰不忘說說在外的新奇見聞,偶爾甩出一兩句蹩腳的粵語把旁人震得一愣一愣的。在他們口中,廣東似乎遍地都是黃金,隻待有人去撿。
父親在跟兒時小夥伴聚餐後,也動了去廣東的心思。他尋思着,他們一群小學生都能在廣東混得風生水起,自己好歹讀了高中,隻差幾分就能考上大學,去闖廣東肯定比他們混得好。
可當他看見還在吃奶的我,卻又打了退堂鼓。夢想的催發總是讓人不能自已,經過幾天的糾結,父親還是決定去廣東闖一闖,用父親的話來說,“我想給你們母子更好的生活”。
當父親跟母親說起想要去闖廣東時,母親沉默了。她不想父親去闖廣東,也不想阻攔父親追夢的腳步,隻能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當父親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母親走到他身邊,扔給父親100塊錢,抱着我默默離開了。那錢是母親賣掉家裡養的豬換來的。
次日淩晨,趁我和母親還在熟睡,父親背着行囊出發了,上衣口袋裡放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家工廠的地址和電話号碼,那是父親在春節時問村裡人要的。
因為不清楚火車運行時間表,父親買到的是第二天去廣東的火車票。父親拎着蛇皮袋在東安火車站晃蕩着,候車站内擠滿了背着蛇皮袋準備去廣東闖蕩的人們,一股燥熱的情緒在人群中湧動着。
入夜,父親在火車站門口附近,鋪上幾張撿來的報紙,靠着牆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夢中,父親被人叫醒,睜眼一看是隔壁鄰居的阿才。阿才也在廣東闖蕩,過年時沒回家,這次是因為接到父親生病住進東安人民醫院的電報才匆匆趕回來的,剛出火車站門口,一眼瞥見躺在牆角的父親。
阿才問父親,你這是準備去哪?父親說去廣東。阿才很吃驚,連忙問,你兒子剛出生,老婆同意你去廣東嗎?父親歎了口氣,低下頭說,老婆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阿才說,你老婆一個人在家又要種地,又要帶孩子,你讓她怎麼忙得過來。你真以為廣東遍地都是金子啊,是有不少人敢闖敢拼在廣東掙了錢,但那隻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都跟我一樣,在廠裡打工,每天加班至少到10點,刨去吃喝,一年到頭也剩不下幾個錢。過年時,買件新衣服穿上,回老家跟父母兄弟說自己在外面過得有多好多好,一來是要面子,二來是不想他們擔心,在外闖蕩的苦隻有自己知道。
阿才撂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就往醫院的方向走去,留下父親一個人在風中淩亂。父親木木地在火車站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剛亮,背着行囊回到家裡。母親見父親回來,什麼話也沒說,端給他一碗飯,背着我繼續下地幹活。
第二天,父親回到鄉中學繼續做代課老師。過年時,聽廣東回來的鄉鄰講起在外的見聞,父親依然會聽得很認真。可直到我大學畢業,父親再未提及“闖廣東”的事情。
我大四時參加了公務員考試,收到了廣東一家政府機關的面試通知。父親提出要陪我去廣東面試,一路照顧我的衣食住行,讓我無後顧之憂,全心全意準備面試。但卻被我拒絕了,我說,我都已經成年了,不能總活在他們的羽翼下,應該自己去闖、去經曆。反複幾次,父親都沒能說服我。最終是母親說服了我,她跟我講了父親“闖廣東”的事,然後對我說,這次就當我陪着父親一起去闖廣東。我才點頭同意。
面試前三天,我和父親已經到了廣東。倆父子突然變得很有默契,誰也不提面試的事,坐着公交車在城市裡逛着看着,試圖探究廣東跟老家究竟有何不同。在不經意的瞬間,我從父親眼中讀到希冀、擔憂,甚至一絲遺憾。
得知面試通過那天,父親很高興,拉着我找到家小酒館,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中,我聽到父親跟我說,兒子,我們父子倆一起闖廣東,你成功了,我也算成功了,幹杯!
我到廣東工作後,父親經常跟親戚朋友說起兒子有多優秀,工作單位有多好。我曾多次邀請父母到廣東來玩,可父親總是拒絕,說是他們得多攢點錢,以後我在廣東買房子,他們也能幫襯點,還勸我多存錢,買了房子才算在廣東紮了根。要孝敬他們,首先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我拗不過他們,隻好暫時作罷。可等我買了房子,再次邀請他們來廣東,父親又換了套說詞拒絕了我。
直到女兒暖暖在廣東出生,父親才同意來廣東,他想看一看、抱一抱寶貝孫女。當我接到父母,看着父母大包小包帶着給暖暖準備的東西,忍不住跟他們說,廣東什麼都有,什麼都能買到,你們帶着這麼多東西,累壞了怎麼辦?父親笑着說,你媽第一次闖廣東,什麼能帶的都要我帶上,我能怎麼辦?母親白了父親一眼,說,你還好意思說呢,有好多東西我說帶不下了,你還非要帶上,說是帶給你寶貝孫女的。我看着這越老越小的兩口子,心裡充滿說不出的滋味。
父母在廣東住了幾天後,母親決定留下來照顧暖暖,父親卻不肯多留幾日,堅持要早點回家,跟我說他被組織安排去鄉下扶貧,剛給村裡引進了新的臍橙種苗,得早點回去盯着,不然他不放心。
父親回到老家後,每天都要跟隻會說“咿咿呀呀”的暖暖視頻,自說自話他在扶貧中發生的事情和自己過得有多開心。我拿着手機聽得樂出聲來,視頻那頭的父親當做沒聽見,繼續滿臉堆笑跟暖暖說:“暖暖,過幾天爺爺帶隊去闖廣東農博會,推薦新甯臍橙,但是可能沒空來看暖暖,暖暖帶奶奶、爸爸和媽媽來看爺爺,好嗎?”
幾日後,我帶着家人驅車趕往另一座城市見到父親,父親消瘦了許多,但很精神,從他滿臉的笑容,我已看出,父親這次“闖廣東”是真正赢得了成功。
來源:中國青年作家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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