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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奮鬥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17 16:21:07

作者 楊文慧

我自己有一個世界,我淡忘它已經很久了……

沒有顔色,也沒有風景的窗

我聽見鳥的叫聲

我看見所有人的背影

自己的影子

我看見一些文字

我看見自己的心

每個人都帶着自己的生活上車下車

帶着自己的味道

我帶着自己的女兒

帶着從去年走過來的自己

還有我仰望天空的方式

......

我是一座老房子

守着自己的磚痕裂瓦

我們各自挖着自己的戰壕

流着血

卻拒絕撫慰

......

讓我成為一個戰鬥者

冬天也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季節

藍天清晰地印襯出樹的每一個枝丫

我看見了松樹與衆不同的綠

讀着這憂郁、傷感卻充滿力量的文字,我的思緒自然而然地就與這文字的作者聯系在了一起。

十年前,這片地方被國内的大房地産商購買了,對門的鄰居抓住商機,将原來幾萬元買的房子以數十倍的價格賣掉,在市中心又購置了新房子搬走了。房子換了新主人,鄰居也成了新鄰居。

有幾分戀舊,對新鄰居又有幾分狐疑: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一天,上樓時,一位年輕秀氣的媽媽帶着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上樓,我走在她們身後,媽媽拽着女兒的手,拉着她, 一步一步走着,看上去一點也不着急。看到身後的我,馬上站住,對孩子說:“珂兒,咱們讓阿姨先上。”孩子似乎對母親的話沒有在意,準備繼續邁步時,媽媽把孩子拉住了,并側身讓開說:“珂兒,我們走得慢,讓阿姨先上。”她沖我笑笑。我也禮貌地笑了笑。

是一位年輕的媽媽,三十多歲,眼神清澈、溫和,卻有一種專注的力量。上到六樓,開門的時候,發現這對母女走到五層,并繼續向上走着。我意識到,這就是新鄰居。看看走到拐角處的孩子,她也正向上望着我,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皮膚分外白。孩子童稚的目光盯着我,媽媽對她說:“珂兒,叫阿姨,說阿姨好。”孩子看着我,“阿,阿--姨—好”。“好”這個字還是媽媽在旁邊提示說出的,孩子說話的語速似乎與她的年齡不相稱。

媽媽說:“我們剛搬來,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好,好,有什麼需要盡管說”,我說。吃過晚飯後,聽到有人敲門,打開後看到是一位陌生的年輕人,他笑呵呵地自我介紹說:“我是對門鄰居,我姓榮,叫榮小非。今天我們剛搬來,過來打個招呼,以後請多多關照。順便有個事想請教一下大哥和嫂子。”進來坐下後,他說:“嫂子,聽說你在殘聯工作,想跟你了解一下咱們特殊教育中心的情況,看看有什麼好老師,你給我們推薦一下。”

“是四樓的聾兒童語訓中心嗎”,我馬上想到了那個孩子。小非說:“大哥,嫂子,不瞞你們說,我們買這個房子就是為了孩子,讓孩子能就近接受最好的特殊教育,我們的孩子出生後發現患有苯丙酮症……”哦?我一時很驚疑。問“這是什麼情況?”

我并不了解這是什麼病?看到我和丈夫驚疑的表情,小非說:“就是咱們俗話說的智力發育遲緩症。”我一下子明白了。小非說:“這幾年,我和珂兒媽媽為了孩子,犧牲一切,跑遍有名的醫院和特殊教育機構,就是想挽救和彌補,讓孩子盡可能得到更好地恢複。”他說這些時,我的腦海裡反複出現那個大眼睛的小女孩的樣子,還有她的媽媽眼神裡的那份執着與堅定。

小非走後,我上了網,在搜索引擎中輸入苯丙酮三個字,很快彈出“苯丙酮症的鑒别與确診”“苯丙酮尿症的檢驗”等,鼠标點開鍊接,上面寫着這樣的内容:苯丙酮酸尿症是一組代謝疾病,智力損傷一般嚴重,出生時正常數月後即見患兒發育遲緩,易激惹,反應遲鈍,發黃,膚色白嫩,藍色虹膜,肌張力異常,共濟失調,腱反射亢進,尿中有特殊鼠臭味……。

看着這些可怕的字眼,我内心萬分感慨——多麼可愛的小姑娘,随後又陷入一片蒼白、無奈的歎息中。見到太多太多這樣的不幸了,卻發現自己身處其間毫無用處,甚至連同情都是多餘無用的。是的,這種同情毫無用處,把它加在不幸者身上,會讓他們更加可憐,他們不需要這種可憐,他們需要的是支持,是幫助,哪怕是一種看不到結果的信心和希望也好過這種無用的同情,這種同情裡帶着一種世俗的歧視,帶着地位和身份上的不對等。

于是,我們經常碰面,我也經常以觀察者角度和孩子打招呼。日子過得如行雲流水般。兩年過去了,突然有一天,在樓道裡碰上小非,他告訴我說他們要搬走了。“搬到哪裡,這裡的房子賣了嗎?”我突兀地問了一句。小非告訴我,又找到一家更好的訓練機構,他們在那裡租到了房子,這個月就搬走。“珂兒在這裡訓練得不好嗎?”我問。他說:“訓練得很好,每天我們還請一個小時的家教,進步很大。所以要根據孩子不同階段的不同表現選擇不同的訓練機構,我們這也不是第一次搬家了。”

小非說得很輕松,似乎搬家這樣麻煩的事如同手提重物上樓一般。其實,任何事,别人看着輕松,隻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明白其中的滋味。之後幾年,再沒有看到過珂兒和她的媽媽。對面的房子一段時間也租了出去,變換着不同的人,隻在幾次租戶改租時,偶然會碰到小非回來檢查房子,他過來和我們坐坐,和我們聊孩子的情況,告訴我,孩子已經會唱歌,能寫字了,能很好地完成自理……在正常人看來很平常的事,小非的語氣中帶着無法言說的驚喜。

我,似乎能理解他這種驚喜的心情,也更明白其中的艱難,正常孩子成長中父母付出的,他們需要成倍的耐心、執着和毅力,才能達到——達到在我們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一些東西......除了欽佩,我不知道該想什麼。去年底,對面的門又開了,而且動靜很大,以為房子又換新租客了,碰到小非時,他高興地對我說:“我們要搬回來了。”我一聽,覺得有些寂寞的樓道似乎很快有了生氣。“好,好,這下可好了,有鄰居了。珂兒......?”小非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忙說:“嫂子,你可不知道,現在小珂可厲害了,畫畫,算術,寫字,手工,外出購物,啥都行了,你見了就知道了,所以我們要搬回來,這個小區功能齊全,孩子在這裡能得到更好地鍛煉。”

幾天後,在樓道裡碰到了珂兒,和媽媽相跟着,個頭比媽媽似乎略低一些,但,明顯長大了,很結實,皮膚略黑了些,見了面,沒等媽媽告訴她,馬上說:“阿姨好。”吐字流利、幹脆,眼神也從童稚和懵懂變得明淨、清澈、有神。我聽到珂兒的問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内心萬般感慨地說了一個字:“好”。再看看珂兒媽媽,黑黑的,瘦瘦的,齊耳的短發沒有任何修飾的痕迹,卻比幾年前見到時多了份滄桑,眼神,卻依舊那麼專注,堅定。

年底,我接到一份邀請函,邀請我參加安健兒公益服務中心青年聯誼會。我知道這家機構,是幾個大齡智力障礙青年家長聯合成立的,目的是通過互助,在為智障青年找到就業出路的同時,為這些人士最終創造一個生存和養老的空間與環境。2018年機構成立時,我去過,卻不怎麼看好,與另一家機構擠在一起,工作間被分割得支離零亂,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一塊畫布。

但到了聯誼會那天,我還是按時前往。走進換了新址的大廳,卻被眼前的場景震憾:二百多平方米的大廳牆上挂滿了各種繪畫作品,充滿了濃濃的藝術氛圍,旁邊的展櫃裡擺放着各種藝術品,以各種主題制作的彩盤、十二生肖及各種藝術彩塑玩偶,有的制作的呆萌可愛,有的制作的栩栩如生,而整個作品看上去有一種脫俗的韻味——純淨,幹淨,沒有世俗之氣,完全是心靈最真實地表達。再往裡走,兩邊過道也都挂滿了裝裱好的畫作,每幅作品左下角都标注着作者,作品名稱,還有這樣一行字:愛心價格300元,而每幅作品的數字又不完全相同。

過道兩側的房間布置也與衆不同,有的寬敞空闊,站到裡面,有一種壓力得以釋放的感覺;有的局促狹小,充滿神秘的安靜;還有一間很大的畫室,桌上堆滿了五顔六色的顔料、畫筆、畫棒、紙張,牆上挂着完成或未完成的一些畫作,兩位女士正坐在椅子上,搭着肩,保持着一種姿态,給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當模特,隻見年輕人認真地瞅一眼椅子上的人,然後低下頭來在一張紙上專注地畫上幾筆,然後再看一眼,再畫——他們在上課。隔壁是一間軍工作品陳列室,在專人指導下孩子們用彈殼制成的各種軍事藝術作品陳列其中,角落裡還擺放着一架用不同型号炮彈殼制作的編鐘,敲上去聲音高低錯落,十分特别。另一側樓道兩側是蛋糕制作間,手工加工坊,迷你咖啡廳、教室、訓練室等,布置都十分别緻,透着融融愛意。

聯誼會開始後,孩子和老師、家長、愛心人士以不同的方式展示着自己内心的情感,釋放着最真實的東西。節目表演并不專業,甚至談不上美,但,我看到,這些孩子能随着卡拉ok伴奏完整地唱完一首歌,能随着播放的音樂,盡最大所能地表達一首詩,能很好把握規則完成一次遊戲.......這一切,當你不是用欣賞專業藝術的心态、想到這是一群智力從幼年時一直遭受損失的孩子完成的事情時,你會怎麼想?我看着自己手裡的一張宣傳畫,上面寫着這樣幾行字:專心、用心、誠心、敬業;下面的一個方框裡又圈着這樣幾行字:文化認知、生活訓練、藝術療愈、職業重建。

一時間,我覺得自己被感動了,不是感動得想要流淚,而是一種被沉重的東西壓住的感覺,卻不知道是什麼。望望以不同姿态、不同神情的坐着的人群。忽然,一道光掃過整個大廳,最後定格在舞台中央的幾個人身上——是一對美國歸來的華僑母子,這對母子看中了牆上挂着的兩幅作品,現場義購,并與作品作者在現場合影留念。

此時,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想起珂兒媽媽跟我說的:想把自己這麼多年來收獲的東西分享給更多的家庭......我們是一個群體,我們必須自己團結起來,生活在一個共同的群體中,才覺得不害怕,不孤單。當然,更需要來自社會方方面面的幫助,哪怕是一盒顔料、一打紙、幾隻杯子,幾張桌椅……

我看到人群中,珂兒媽媽臉上有晶瑩的東西在燈光下閃動......瞬間我明白,這種感動就來自台下坐着的這些人,他們裡面有教師,有律師,有醫生,有志願者,有退伍軍人,還有歸國華僑和陌生的好心人......更多的,是多少年來始終不放棄、在重重壓力中奮力掙紮、在無限渺茫中尋找一絲光明的那些人,他們是這個社會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為了孩子,他們犧牲了個人夢想,放棄了事業,遠離了朋友,過着幾乎與正常生活隔絕了的生活,幾年、幾十年,懷揣着一絲渴望和希望,奔走在大千世界每一個不被人注視的角落裡......

我是一棵野草

荒涼而寂寞

我在風景中,卻無人能見

我是秋雲下的一棵樹

孤獨而悲壯

我在人群中

我在草木間

我的心在四十多歲的空間裡遊蕩

......

參加完聯誼活動後的幾天裡,腦海中總将那天看到的情景與那個推石上山的西西弗聯系起來,在常人看來,每天将一塊巨石推上山,然後看着石頭滾下去,第二天再推上去,然後再滾下去......反反複複,與懷惴着無限夢想,準備在人生的沙場上拼搏的人相比,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荒誕主義文學大師加缪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Monâme n'a rien à demander, la vie éternelle fait de son mieux.

譯成漢語就是:不求永生,竭盡人事。

加缪在書中這樣寫道: “隻見他憑緊繃的身軀竭盡全力舉起巨石,推滾巨石,支撐巨石沿坡向上滾, 一次又一次重複攀登;又見他臉部緊繃,面頰貼緊石頭,一肩頂住,承受着布滿黏土的龐然大物;一腳蹲穩,在石下墊撐;雙臂把巨石抱得滿滿 當當,沾滿泥土的兩手呈現出十足的人性穩健”……

這是西西弗的人生,付出巨大的努力,做一件不會帶來任何成就的事,這似乎也是我們每個平凡人的人生,更是這些特殊孩子父母的人生,他們肩上扛着的,就是西西弗肩上扛着的巨石,他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澆灌着一株很難開花結果的樹。

但,正如加缪所說,命運因荒誕而悲壯。當西西弗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向回程時,他認識到自己苦海無邊的生存狀況,他知道自己的不幸會重來。是的,苦難不會消失,它會重新進入我們的生活,進入我們人生的下一段旅程,當然也包括那些無助而無奈的家庭。

但是,就像明知暗夜無盡而始終渴望光明的盲人般,這個世界,在低處,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在努力為孩子也是在為自己尋求着一縷心中的光明。這,就是人道主義,它并不遙遠,不是神話,也不高高在上,它就在我們身邊,就在這些平凡而不經意的人身上,他們來自社會的低處,他們在用自己微弱的光照亮着自己、還有那些弱者的人生……

我心中的奮鬥故事(奮鬥故事征文大賽)1

編輯:實習生 周傲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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