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頤愛的荷花是這樣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王昌齡的蓮花既羞澀又妩媚: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周邦彥的荷塘清新明麗: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而李清照筆下的荷花忽而有了些許醉意: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
及至洛夫的荷,你已傻傻分不清,他愛的到底是誰:衆荷喧嘩
而你是挨我最近
最靜,最最溫婉的一朵
要看,就看荷去吧
我就喜歡看你撐着一把碧油傘
從水中升起
無論是周敦頤還是王昌齡還是周邦彥還是李清照還是洛夫,他們喜愛的都是夏天的荷——豐腴的妙齡少女!有色,有香,有姿态。
凡花色之嬌媚者,多不甚香;瓣之千層者,多不結實。甚矣,全才之難也!兼之者,其為蓮乎!
荷的曼妙叫人無法拒絕,而它的一本正經又叫人隻可遠觀不可亵玩,這是最高層次的精神獨立。
夏天的荷塘邊上總是聚集着賞荷的人,男人愛荷,相機裡全是荷的影子,女人愛荷,都要在荷邊留下風情萬種的姿勢……
秋風如煙,如姜芥,吹過荷塘,荷亦老矣!此時的荷塘,一片枯槁,滿目蕭條,那婷婷的舞女的裙,此時猶如破敗的收攏的雨傘倒扣在水面上。荷塘邊杳無人影,它光鮮時有多興盛,此時就有多冷清,此時觀荷,觀的是一種心境。
“從來寥落意,不似此池邊”,枯荷使水面更遼闊清寒更增添秋意深濃,人們在此情此景面前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身的境遇。枯荷猶如人老去的狀态,但隻是與極少數人相似:雖然老去了,仍然可見年輕時婷婷的姿态,雖然老去了,卻留下了另一種風骨,對,是風骨!青春是短暫的美,而風骨卻是曆久彌新的味道,是時光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傑作。
晚年應該止語
如格言,如鑽石
惜字如金
‘一隻風平浪靜的枕頭’
它是晚禱的鐘聲
每一下——
都放棄了野心
有風骨的晚年是沉默的風平浪靜的,不适合工筆細描,隻适合潑墨寫意,不适合乍看,隻适合細讀。
折一支蓮蓬插于瓶中置于書桌上,
她隔着遼闊的水域質問我:
卸去浮華之後,你,還擁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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