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美麗的風景?作者:許謀清給北京報春的是誰?,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河岸美麗的風景?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作者:許謀清
給北京報春的是誰?
是花。
是梅花,是桃花李花杏花,迎春花玉蘭花,還有櫻花。
西壩河河岸上沒有報春花。
我在太陽宮住,從24樓往下看,沒有找到報春花。
西壩河就在眼底,它在這裡拐了一個彎。
河裡的冰化了,河水動着,水好像有點兒發綠,無法确定的綠。
兩岸是兩道看不到盡頭的柳樹。
冬天裡被凍得僵僵的柳條柔軟了許多,它們交頭接耳。
沒有報春花怎麼辦?怎麼辦?
當仁不讓,它們決定當報春的使者。
怎麼報?
花們報春是争奇鬥豔,每一朵都在争,恨不得自個兒支出去。西壩河的柳,它們用芽報春,素顔報春,沒有桃花的粉嘟嘟,沒有迎春花的金燦燦,沒有紅牆白玉蘭的高貴,沒有長街櫻花的爛漫,它們隻有清一色的綠。
似乎就商量了一夜,第二天,西壩河兩岸,鵝黃淡綠,成片的綠,遠遠地招呼着你,可是跑到跟前,又沒有。沒有一個芽出風頭,也沒有一個芽甘于人後。十來天裡,你感覺那是一次有序的進軍,綠柳站滿西壩河。五九六九,河邊看柳。看的是剛剛露頭的柳芽,夢幻般的綠。初春,花們總是有點兒端着,姗姗來遲,柳綠是北京人迫不及待跑到河邊迎接的第一個春天的使者。
西壩河是什麼河?在我眼裡,它就是風景河。河岸筆直,兩岸平行,磚石砌成。人行道鋪花磚,往上走的斜坡貼了草皮,中間夾着水泥台階。西壩河水波不興,說是河,不如說是湖,拉成長條的湖。總有老人兩岸排排坐,太公垂釣,不急不躁,不喜不憂,願者上鈎。柳樹兩岸相對,排了長長的隊,看不到隊頭,也看不到隊尾。中規中矩,個頭差不多,胖瘦差不多。樹帽是微微動着的柔柔的圓,一樹樹互相拉扯着。
西壩河的水淺淺的,黃昏,河裡有了倒影,柳樹的影子變成墨綠,河還容納了藍天白雲,仿佛,天有多高,西壩河就有多深。
西壩河的柳替花們把春報了,看看,覺得還缺了點什麼?西壩河的河面平得像鏡子,抖抖漣漪都不易,更不用說波翻浪湧啦。對西壩河,柳知根知底,知道它缺的是什麼。于是,平日靜靜的、雅雅的它們又掀起了柳浪。
柳幾乎是北京春天最早來臨的綠,它也不在秋天落葉,而是堅持到初冬,是一年裡最後的綠。那一年下了一場早雪,還是大雪,十一月初,柳樹來不及落葉,慘啦,北京的柳樹不知壓折了多少萬棵,讓人目不忍睹。柳樹是最會自己療傷的一種樹。第二年,你就找不到傷殘的柳樹了。西壩河的柳,也很健康很青春,柳條兒婀娜多姿。你要是發現哪裡有棵老柳樹,它的樹幹的确是老了,可它的枝條永葆青春。
中國人喜歡樹,“桑梓”成了故鄉的代名詞。也許是我們的民族磨難太多,我們又總是偏愛某一些樹,品格多是偉岸、倔強、堅韌不拔、不屈不撓之類。弱柳自然不能進入這個行列。可若說堅韌,最後落葉,率先報春,又有誰能比?尤其是在如鋼鐵森林一般的城市裡,柳這樣溫柔的一族,更是顯出親切。
張萬舒的《黃山松》開頭就是:“好!黃山松,我大聲為你叫好,/誰有你挺的硬,紮的穩,站的高……”而對于眼前的柳,我唯有這樣問候:“春天好,西壩河的柳。”
《光明日報》( 2020年04月03日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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