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三點，何玉龍看看表，略帶焦急。因為事先約了和投資人見面，他歉意地結束掉采訪，拎起包匆匆跑出了辦公室。

時間永遠是不夠用的，尤其對于一家創業公司創始人來說。出生于1989年的何玉龍是一家年輕教育公司聚師網的創始人、COO。每天淩晨一兩點睡，六七點起床，他的24小時中睡眠時間不足四分之一。

剩下的時間大部分是在思考，以及執行。腦子沒辦法停下，他要去琢磨，怎麼把課程做到精品化和差異化，怎麼讓公司在行業中建立壁壘，怎麼先别人一步跑出來……

這似乎來源于創業公司天然的危機感。2018年2月，聚師網董事長李祥龍和COO何玉龍帶着初始團隊共同創辦了聚焦教師資格證考試培訓業務的聚師網。何玉龍明白，那時候起，就已沒有退路，隻有拼命向前。

何玉龍和聚師網是幸運的，選擇了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在國家教師相關利好政策加持下，也經曆了摸爬滾打、生死考驗，聚師網活了下來，還活得很好。

但何玉龍也有隐隐的擔憂。畢竟這是一家太年輕的公司，成立不到兩年，員工普遍為90後，完全不把996放在眼裡，時時刻刻準備着打一場硬仗，血氣方剛得像聚師網logo的那頭威風凜凜的獅子。何玉龍覺得公司還很需要沉澱。

一天中唯一獨處的時間就是在健身房。夜裡十一點鐘左右到家，何玉龍會先去健身房揮汗一小時。他需要這寶貴的時間來清空、來自我審視，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我們像是風口上的豬。”何玉龍時常覺得，自己是在風口下無意中飛起的。“但我希望風口過後，我們可以長出翅膀，依然在天上待着。”

聚師網COO何玉龍。新京報記者 王遠征 攝

紮根教師教育 影響更多的人

自大學時代起，擔任校學生會主席的何玉龍就誤打誤撞進了教育行業。

實際上，那時他對教育的概念是懵懂的，僅僅是憑借敏銳嗅覺和本能，在校園内将有授課能力的研究生或校外師資和身邊有考證需求的同學對接起來，英語四六級、計算機二級、會計師……雖然不成體系，但慢慢地也有了規模。從開始借用學校的機房，後來去校外寫字樓租了三間辦公室做教室，竟也做到一年幾十萬收入。

何玉龍從中得到了快樂。傳授知識、引人奮進，這讓何玉龍覺得有意義、有價值，這種滿足大過賺到錢的快樂，原來，“教育有這麼大力量，是件利國利民的事”。

所以，2017年，何玉龍再次想創業時，一下就想到還是要做教育。他與“相見恨晚”的另一位創始人李祥龍一拍即合，與另外6名初始成員共同創辦了聚師網。

如何用我們自己的力量為改變中國目前教育狀況貢獻一點點力量？何玉龍的答案是：從最基礎的東西開始，培養更多好的老師。“用教育的力量改變教育。”

因此，他們選擇了以教師培訓作為切入口，同時瞄準了下沉市場。這一人群的基數和覆蓋面非常大。要知道，在當時的三四五六線城市，還沒有任何一家機構進入教師資格培訓賽道，聚師網是第一家。

之所以去下沉市場尋找機會，不僅因為市場的需求量龐大、未開發，獲客成本低，更是契合了何玉龍内心那顆種子——他想靠教育去影響更多的人。

科技改變教育，在何玉龍的主張下，聚師網将AI技術運用到教師資格證培訓課程中，開發了智能題庫；充分利用學員的碎片化時間，将瑣碎的知識點做成一兩分鐘的輕松的短視頻輔助學習和記憶；還設計了很多小遊戲，将知識點植入其中，比如跳一跳，答對一道題跳一下，答錯就要重新跳，寓教于樂。

其實，在教師教育這件事上，何玉龍想做得還要更多。不僅僅是教師資格證的考試培訓，他希望在教師這條路上紮根更深。

在何玉龍的願景裡，他希望能夠将教師考證和公立教師考編兩個體系聯結，甚至去做一個專門針對教師的招聘平台，甚至打通校企合作，将有志于從事教師職業的大學生群體也納入其中，構建一個全新而完整的教師生态。

别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在投資人眼裡，聚師網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行業位置——從覆蓋的城市範圍、定價策略上，沒有人來和聚師網搶生意。

聚師網的基礎課程采取低價策略，定價399。單靠這個價格課程是微虧的，聚師網的盈利依賴的是基礎學員後續向vip學員的轉化。

399這個數字并不是憑空而來。不同定價指向的是不同的人群，對應着不同的學習訴求、消費能力，這關系到聚師網依賴轉化的盈利模式能否跑通。

不停地試錯，但何玉龍從沒想過放棄。從投入産出的角度講，這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承受力和團隊智慧的過程。“需要一個養魚的過程。”很少有人有這個耐心堅持。

從初中時代起，何玉龍就開始讀戴爾卡耐基《人性的弱點》，看了十幾遍。書中的一句話讓何玉龍印象深刻——“永遠不要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這句話也成了何玉龍的信奉。

這6個月并沒有想象中順利，剛剛出生的聚師網一度面臨資金危機。那時剛剛創辦三四個月，啟動資金很快就花完了，同時公司又沒有任何産出。一個月15萬元的房租、産品技術的花費、員工的薪水……聚師網不堪重負。

那段時間，何玉龍用“難熬”來形容。團隊成員七拼八湊勉強度日。一個月後，模式跑通，很快見到起色。2018年下半年，聚師網的業績比上半年翻了4—5倍。不同定價産生的營收差異之大，肉眼可見。

生死考驗之外，融資過程中資方來公司做盡調那段時間，何玉龍的心理和身體疲憊值達到了一個極點。盡調過程中，需要對公司所有的數據、法務、财務、各種細枝末節等進行解釋和整改。而那時聚師網沒有專業的财務來做這件事，何玉龍隻能親自上。

常常數據核對完、解釋完就夜裡一點兩點了。于是，何玉龍和李祥龍在公司走廊盡頭那間小辦公室睡了整整15天。先是睡地闆，發現地上有蟲子；改睡桌子，又實在硌得睡不着；最後實在沒辦法，搞到一張推拉床，晚上拉開睡覺，白天收起辦公。

2018年8月份的一個夜晚，融資進程已進行了大半，何玉龍處理完當天的事務，已經到了夜裡淩晨兩點多。那時白天很長，天亮得早。何玉龍和李祥龍擠在一張推拉床上，失眠。睜眼看到窗外天空一點點明亮起來，他覺得，看到希望了。

聚師網COO何玉龍。新京報記者 王遠征 攝

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

現在，何玉龍談到不堪回首的種種顯得雲淡風輕，“我們已經活下來了。”

2018年初創業，經過6個月的籌備、糾錯、打磨，産品一經推出，就迎來一個增長的小高峰；2018年初創業之初，團隊僅有20餘人，而2018年底，團隊擴張到600人規模；2018年8月，聚師網還獲得資本青睐，拿到了A輪融資。

現在，何玉龍可以非常有把握地告訴記者，聚師網能夠保證每周的産出都在可控範圍之内，并做到預知到一季度的大概收入及流水。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甚至超出預期。原本，上市是一個很遙遠的事情，現在，根據對營收的預期與控制，何玉龍覺得，2020年下半年或2021年初啟動IPO，仿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何玉龍回憶起來，聚師網作對了幾件事情。下沉市場、低價策略、精細化運營……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趕上了行業發展的好時機。

2015年教師資格證考試改革正式實施，改革後不再分師範生和非師範生的區别，想要做教師都必須參加國家統一考試，方可申請教師資格證（部分高校師範生除外）。在聚師網參培群體中，學生群體占比達60%以上。這是一個有巨大增量的市場空間。

2016年，教師資格證考試國考報名人數共有260萬。2017年，這一數據為410萬人，2018年達到651萬人。今年呢？将近1000萬人。在風口下，大家考試熱情高漲，教師資格證考試這一極其細分的賽道每年都處于爆發增長狀态，數量極其龐大。

對比來看，2016年的考試，第一次綜合通過率達到60%以上，但現在多少？2019年上半年的數據，筆試通過率33%，面試通過率50%，綜合通過率僅僅為16.5%。培訓的需求就此大量衍生。

何玉龍還非常清楚的是，聚師網搭上了政策的快車。2018年3月，教育部頒發了《教師教育振興行動計劃（2018—2022年）》，重振教師地位。根據今年9月教育部公布的數據，中國19個行業中，教師薪資排名從倒數第三上升到正數第七，亦有明顯提升。

“對于教師行業，國家進行了宏觀調控，慢慢地這個職業的吸引力越來越高，大家也逐漸願意去考。何玉龍分析道。”

2018年8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規範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提到“課外培訓中心從事學科知識培訓的教師應具有相應的教師資格”， 接着，11月份教育部等三部門下發文件，要求“線上培訓機構所辦學科類培訓班必須将教師的姓名、照片、教師班次及教師資格證号在其網站顯著位置予以公示。”

這些無疑加速催化了教師資格證考試這一領域的熱度，又為教師資格證報名人數提供了巨大增量。“這是一個難得的發展機會。”

從創業到現在不到兩年，何玉龍覺得自己最大的改變就是心态的改變。“更加堅持自己的夢想，教育這件事，我會一直做下去。”

新京報記者 馮琪 校對 李世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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